4·20芦山地震紧急救援,“爱心堵道”与“黄金72小时”,风马牛不相及,但竟分别成为网络焦点。
“爱心堵道”,源于地震当日一条认证的某媒体官博:“荥经到芦山的双向两道,也是唯一通道,已经堵了30公里左右,数百辆救护车堵路上,短短30公里的路,走了8个小时,许多伤员快不行了……私家车救援请不要前往,消防车和战士都无法前往救援。”
这一微博一经网络发酵,救援唯一通道拥堵不堪的板子,结实地打在了社会“爱心”车辆上。
(作者注:4月20日10点过,成雅高速成都入口交通管制,严禁社会车辆上高速)
然而,真实的拥堵真相,并不是这样。
(注:芦山周边交通图;编辑配图,图片截取自搜搜地图)
成雅高速是唯一进入灾区的大通道。能上成雅高速的路口,除了乐山、眉山两市的成乐高速入口外,其余都在成都市。
地震发生半小时后,从成都市区衣冠庙高架桥一直到高速入口沿线,辖区内的交警一分局就开始实施交通管制(作者注:事后得知,成温邛高速和绕城高速入口,成雅高速沿线的郫县、新津、浦江入口,都被成都交警管制)社会车辆严禁驶入划定的救援通道。在高速入口,所有社会车辆都被指挥从三环路分流。
我9点过驶入成雅高速,沿途所见,几乎都是军警和地方特种车、运兵车、救护车、装载重型设备的超大卡车等,社会车辆少之又少。在成乐高速入口,我在应急通道短暂停留观察,很少川L(乐山市)、川Z(眉山市)车辆并入成雅高速。整个成雅高速沿线,一扫往日车流景象,显得空旷。
(作者注:4月20日上午,成雅高速路况一瞥)
雅安到北面的芦山,从雨城区多营镇出发,仅仅30公里,但交通中断。所有车辆继续沿着雅攀高速向西南方向的荥经县进发。在荥经县城区与到芦山的交叉路口,所有社会车辆被站在临时性偌大“芦山”指路牌旁的警察指引驶入城区,而标致明显的救援车辆,则被警察引导进入没有任何指路牌的道上。
(作者注:4月20日上午,社会车辆被分流到荥经城区)
我被引导进入城区方知“上当”。事实上,荥经交警此举,牺牲了城区的所有道路作为停车场,以阻止社会车辆前往灾区。所有救援车辆,都正常驶入唯一救援通道。
我从“停车场”左冲右突逃离出来,找到了一川师大毕业的当地女孩带路,欲从另外小道上路。她男朋友正好是交警。在车上,她电话男友希望指路,对方说:“想都不要想了,整个县城已经全部封死……”
她无奈把我再度带到那交叉路口。执勤交警很不客气地说:“我不管你是哪个,我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:禁止社会车辆进入!”
我再度被指引到城区。无奈,只有到救援通道去,站路边,“求搭车”。
得承认,在中国,每逢大灾大难,无疑是各种达人秀一把的绝佳机会。因为,仕途、名声、金钱皆乎其间。而这些人,大都有着某种特权,包括车辆。
堵,其实是很多装载重型设备的卡车和一些特权小车“惹得祸”。
出了荥经县城,很快进入山路。这里的山路,来去各一道,九曲十八拐,超长的卡车(包括部分运兵车),转弯半径很大,弯道通过,不可能不侵对方的道。一遇弯道会车,不堵才怪!再加之,一遇堵车,所有车辆顺溜停靠让道,偏偏就有一些特权小车不讲规则,走别人的道,遇对方来车,退也不是,进也不是,只得在路两旁,慢慢挪,瞅空隙,让出道……
(作者注:4月20日下午,荥经—芦山救援通道一瞥)
(作者注:4月20日下午,荥经—芦山救援通道一瞥)
就这样,60公里的路,走了7个小时。
晚上9点,千辛万苦到了芦山县城。在迎宾大道上,无数重型卡车所装载的设备,无数运兵车搭载的士兵,都在原车就地“休息”。为啥?因为都无用武之地。
(作者注:4月20日晚间芦山县城,重型机械原地休息)
经历汶川大地震血与火的洗礼,4·20芦山地震,从现场目击到感同身受,应该说,各级政府的应急响应都算得上迅速。但也许是受汶川大地震救援、重建利益的比照,感觉此次受灾地市政府存有那么一点“小私心”,浪费了大量社会资源——
汶川地震后,芦山重建的县城几乎完好,没有任何钢筋水泥建筑倒塌,也就用不着那么多的起重机、挖掘机乃至消防的强力破拆机电锯千斤顶,甚至,暂时也用不了那么多救护车!如果说外界不知情盲目涌入,当地政府总不能说因为混乱不知情吧?其实,即使当时通讯中断,骑个摩托把实际受损情况实事求是送信给雅安指挥部,是可以的。
“后面源源不断的重型卡车、救护车停止放行,原地待命!”雅安难道不能如此据实通知各个路卡?
更何况,芦山的通讯,中午时分已经恢复。
via 党青:《华西都市报》前编委、《天府早报》前副总编辑。资深传媒人。